图片来源@视觉中国
(相关资料图)
2020年初,疫情肆虐,春节档停摆,徐峥囧系列的第四部《囧妈》放弃了院线发行,改成网络平台播放。这一决定得罪了院线,引来了一众声讨。
再往前,奈飞也曾因为不遵守院线电影的窗口期,直接线上发行电影而被围攻。
根本原因都在于利益分配。
生产力的进步会带来王朝更替,新的利益集团打破旧有利益集团是必然规律。互联网技术的进步,诞生了一批新势力,比如国内的“爱优腾”,美国的奈飞。
作为流媒体的代表,奈飞正在打破好莱坞旧有的市场化影视剧制作模式。国内正好相反,流媒体的诞生,却是让中国影视剧从“计划经济”模式进入资本主导的市场化时代,自此中国影视剧“烂剧横行”。
流媒体时代也产生了另一种模式,网络大电影、网剧,它们在疫情和碎片化时间的助推之下,发展迅速,网络影视剧制作的代表也走到了台前。
前有稻草熊借壳上市未果又成功敲响联交所的上市钟,后有柠萌在香港上市,近期耐看娱乐也递交了招股书。我们将通过梳理中国影视剧的发展脉络,结合耐看网络的招股书,回答以下问题:
1、为什么当前网络电影、网剧为什么比传统影视制作公司发展得更好?
2、网剧能否撑起影视行业的未来?
3、影视剧应该是市场导向还是内容导向?
01 从神剧频出到烂片横行
当代人的看剧方式:短视频切片了解戏剧冲突最高潮部分、微博热搜看完剧情、超话里头嗑一嗑cp、点击进去完整的视频也开着倍速。
至于剧情如何推动、人物怎么成长、心理如何变化、主角感情如何发展,多数人并不care。
仔细想一想,你是不是很久没遇到一部画面值得反复看、台词值得细细品的剧了?
提到这样的剧时,我们总是能想到权谋剧的巅峰《大明王朝1566》,电子榨菜《甄嬛传》《武林外传》,浪漫主义的代表《大明宫词》这些年代久远的剧。
为什么好剧总是在以前?是我们有时代滤镜吗?
这要从影视剧的制作模式说起。
上世纪90年代,在很多老艺术家眼里,是中国文艺创作的黄金时代。
当时的电视剧,统一由国有制作单位和电视台出品,模式是以导演为中心,自上而下生产内容,最终是自产自销,市场化程度非常低,不求量多只求质精。
那个时代也诞生了一大批优秀的作品。
比如对观众笑点、社会热点与时代痛点的精准把握的《我爱我家》,无论是戏剧、语言和思想上都是情景喜剧的巅峰之作。当时,在春晚给冯巩、牛群等人写相声的“第一喜剧大师”梁左,是《我爱我家》的编剧,他在剧组拿最高薪。
这种台词一针见血的作品,还有郭宝昌的《大宅门》。这部剧历史百年,讲述同仁堂从1880年到1980年的历史,也是导演郭宝昌的毕生心血。
历史正剧方面,《汉武大帝》《历史的天空》《人间正道是沧桑》也都是不错的作品。
2008年之后,制播分离开始市场化改革后,这种模式才逐渐取消,进入资本主导的时代。
经过短暂的酝酿,2010年之后,大量企业获得电视剧甲种许可证,制播分离推行到了体制外。
紧接着乐视网在A股上市,优酷在美国上市。
2011年,贾跃亭的乐视网花2000万买下了《甄嬛传》网播权,从此之后,视频网站接连把影视版权炒出高价,同年中国成为全球第一的剧集播出国和生产国。
视频网站在跑马圈地时,追求速度,追求用户规模和内容数量,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是启用自带流量的“IP+小鲜肉”。
这套模式配合平台方、制作方和广告商的对赌协议与数据灌水,在电视业由计划向市场化转型期,获利颇丰。
中国也就此进入了烂剧横行的年代。
在此背景下,第一批民营影视公司华策影视、慈文传媒、完美世界、百纳千成、欢瑞世纪等崛起。他们拍的剧虽然大部分评价不高,但是仍然可以赚钱,还实现了上市。
不过,随着用户时间变得更加碎片化,长视频注水的剧情、平淡的节奏越来越让观众不满,启用大流量大IP的制作成本、买版权的成本让视频网站不堪重负,更加短平快的网络影视剧变得吃香。
尤其是在疫情期间,整个影视行业步入寒冬:
网剧制作这边,很多短剧更加出圈,比如《公主在上》《东栏雪》,最近腾讯热播的《招惹》。这些剧赚不赚钱呢?
耐看娱乐的招股书显示,其2022年的《我叫赵甲第》是优酷票房最高的分账剧,总票房超过7000万元,《扑通扑通喜欢你》是2021年爱奇艺票房最高的分账剧,票房超过4500万元,所以这三年,耐看娱乐一直保持盈利。
柠萌影视剔除优先股的影响,这三年也保持盈利,稻草熊则在2021年创出了历史收入新高,同样没有亏损。
那么,网剧和网络大电影的崛起是不是又一轮的新旧交替?是不是影视江湖的未来?
02 奈飞模式能否移植到国内?
耐看娱乐,最开始叫耐飞科技,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,与美国的Nexflix同音。
实际上,网剧的制作,也在学习美国的奈飞模式。
1995年,是电影诞生百年之际,全球各大导演都想赶在这一年之前拍出好的作品来。也是在这一年,当《肖申克的救赎》和《阿甘正传》争夺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同时,一股“独立电影”的热潮开始了。
他们因为拿不到好莱坞传统影视公司的投资,甚至即使拿到了也会受到投资方的限制,于是形成了一批反好莱坞式的电影。他们以小成本制作电影,质量并不比好莱坞的大片质量差,当时昆汀的《低俗小说》也是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有力竞争者。
直至今日,“独立电影”仍然是一股反好莱坞式电影的一支重要力量。一些拿不到好莱坞影视公司投资的导演,自然成了影视行业的新玩家奈飞的首选。
美国的市场化程度更高,通常拍电视剧的通行做法是,一部剧先拍试播集,电视台对试片环节满意后,才决定是否预订以及预订集数。
奈飞打破了行业规则,基于对于影视剧前景的判断力,奈飞可以省略试片环节直接敲定项目,通常直接预定两季,并直接付1亿美金。这种做法的风险就在于选片的眼光,也就是制片人到底识货不识货。
奈飞电视剧拍完后,直接放弃传统电视台的周更模式,直接推出“暴看”体验。
奈飞的一项调查显示时超过六成受访者称经常会“暴看”。对创作者来说,因为剧集是制作完整季的内容再放出,创作、拍摄更加连贯,创作者不会像在电视台播放一样,每周需要根据观众反馈调整,而是自己掌握了剧情的走向。
基于这样的模式,2013年,奈飞投拍的《纸牌屋》第一季上线,这部尺度开放、制作精良的政治讽刺剧受到观众与评论家一致称赞。
该剧上线后,奈飞用户暴增1100万,订阅人数超过全美规模最大的美国电视网用户数。截至2022年,奈飞的全球订阅用户数已达2.23亿,年收入为316亿美元。
奈飞放弃了美国原有的以市场观众为导向的创作模式,而是更偏向创作者为中心的模式,这一点和中国市场化改革之前,“计划经济”时代的以导演为中心的创作模式非常像。
韩剧《王国》系列的编剧提到,Netflix给予了创作者全面的支持和信任。奈飞不提意见,只给钱。
中国也有类似奈飞的网络播放平台,包括腾讯、优酷、爱奇艺、B站等,但它们的介入让国内影视剧拍摄制作走上了完全相反的方向。
当视频平台回过神儿来,想降低成本,扶持网剧时,事情发生了一些改变,但没有完全改变。
当前的网剧,不怎么启用大流量的鲜肉,更注重以小成本控制大收益,这是如同独立电影一样的革新。
没有变革的地方在于,以谁为核心、以什么为导向。
以内容为核心的剧,包括万年影业的《隐秘的角落》《无证之罪》,小糖人文化传媒的《匆匆那年》《最好的我们》等,往往能够取得更好的口碑。当然,他们的成功也和平台中心制有一定的关系。
耐看娱乐们走的则是另一条路线:以大数据为导向。本身就需要揣摩观众的喜好,叠加分账模式,打造了一些热播剧,取得了商业意义上的成功,但口碑不佳。
在豆瓣上,耐看娱乐的剧集《亲爱的柠檬精先生》评分3.9;《扑通扑通喜欢你》评分5.3;《我叫赵甲第》评分4.3。“狗血”剧情、“五毛钱特效”“小学生演技”“工业糖精”等评价频频出现。
学习了但没完全学习的结果就是,网剧市场质量参差不齐,但有钱可以赚。
那么,有没有赚钱与口碑兼得的方式?
03 怎么站着把钱挣了?
关于赚钱与口碑,有一位有名的导演说过:烂电影是因为垃圾观众多。
换句话说,就是因为你们不懂欣赏,给烂电影买单,烂电影有高票房,所以才越来越多的人去拍烂电影。
这又回到了网剧面对的问题:观众导向对不对?大数据导向对不对?
做出人民群众喜爱的作品当然是正确的,错误的是通过迎合人性当中的贪、懒、嗔、痴、怨,来获得关注、流量,进而获得经济效益。
马克思说过,优秀的艺术作品对人们有着认识价值、教育作用和审美功能。在大众默认的标准里,电影早已是继建筑、音乐、绘画、雕塑、诗和舞蹈的第七种艺术。
不是观众不懂欣赏,而是在影视圈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地方,资本的短视性把口碑和赚钱变得难以兼得。
那么,可以兼得吗?
2010年之前的国产剧水平这么高,原因是当时拍电视剧奉行“内行领导外行”,导演能拍板,编剧比主演大,社会效益重于经济效益,用《甄嬛传》导演郑晓龙的话讲,“(当时的)电视剧的娱乐性、收视率都不是主要的考量标准。”
经济效益上,乐视每年能收到上千万的版权费。网友戏称,熹妃保了乐视一生的荣华富贵。
姜文说过,“精英决策”离不开文艺工作者的特殊性和专业性。1995年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上映,姜文导演的处女作叫好又叫座。第二部电影《鬼子来了》却因为广电未审,到国外参加电影节评选,姜文不得不接受5年不能拍电影的安排。
2007年,时隔七年,电影《太阳照样升起》上映,姜文称其为“上帝送自己的礼物”,尽管很多观众看不懂,但看得懂的都给了很高的评分。
后来,《让子弹飞》终于给投资人赚钱了,而且后来一系列的解读评价,把姜文的电影再次热炒了起来,在B站上,各种解读姜文电影的视频都获得了非常高的播放,甚至给了“太阳”比《让子弹飞》更高的评价,称为“诗电影”。
还有一个影视制作公司不得不提,正午阳光。正午阳光是国内尊重导演和编剧的影视制作公司的代表。
正午阳光成立于2011年,创始人是体制内山影出来的侯鸿亮,作为制片人,他聚拢了一众优质的导演和编剧,早期拍了《钢铁年代》《老农民》等几部叫好但不叫座的电视剧。
随后才有了《父母爱情》《山海情》《大江大河》等叫好又叫座的电视剧。
对于资本的态度,侯鸿亮在2023上海电视剧制播年会上:“我们没有上市计划。正午阳光依然会以内容创作为主,生产精品剧集。把影视公司做好,这是我们从开始到现在不变的目标。”
回到网剧,借鉴奈飞模式,不能只学皮毛,更重要的是学习尊重创作者、尊重内容。
04 结语
90年代初,北视中心拍《北京人在纽约》,当时的导演郑晓龙独自到美国待了半年,找当地留学生开了6次座谈会,对纽约哪儿有全天热水,哪儿的地下室便宜,都了如指掌。
后来的《走向共和》张黎准备了1000份清末民初人物的小传,只选了400个放在剧本里,也是准备了两年才开机。
《士兵突击》的编剧兰小龙为了写《我的团长我的团》,看了一整书架关于远征军的书。
这些文艺创作者一致认为:用心之作才能传世,时间是检验作品的唯一标准......
明珠不会一直蒙尘,烂作品却可以遗臭万年。
参考文献:
[1]《国产电视剧里那些〈沉默的真相〉》 远川研究所
[2]《从〈鱿鱼游戏〉管窥“奈飞模式”:理论重构与实践创新》 《青年记者》2022年第三期
[3]《解放好莱坞:奈飞和它的三大战役》 远川研究所
[4]《任性30年,究竟谁能让姜文认怂?》 往事叉烧